【呼布拉库尔克】(5)
【呼布拉库尔克】(5)作者:粗手指
发表:2010-6-30
声明:人名、地名虚构。独发SIS
== ==
日复一日,小赖还是悄悄去火车站。他每天坚持买好早点,每天给家里留
条子说去上学校。
扛大个是每天结算。他兜里的票子一天天眼瞅见多。咋整?藏哪儿?每天
回家路上,他都皱着眉想这问题。娘每天都归置他的屋子,每个角落都不放过。
一旦事发,爹那脾气,准会削死他。
这可咋整?这问题比他扛的大包沉多了,杠他胸口。
== ==
老葛又去找香瓜。关门、交钱、解扣子、伸手指、展舌头、掏鸡巴,直到
各自洒出一点儿汤汤水水。
尘埃落定,香瓜说:「我想离开,走远远的。没人认识我最好。」
老葛问:「譬如哪儿?」
「没想好。蒺藜屯、满洲里,哪都成。想跟我一起不?」
「想是想啊,可俺现在上了套,tùn不出来。」
「唉,就准知道你这么说。你也就这点儿suī性。」
老葛瞅着香瓜,可劲儿瞅,然后慢慢低下头。
== ==
林间,日头红彤彤偏西,被密实的树干树枝剁碎,剁成一千块儿鸭蛋黄。
林子里,这头大熊还是被链子拴在树上。不远处有一木屋,全木板搭建,
门窗齐全。
女经理走到熊跟前,解开链子,让熊尿尿。忽然熊猛抬头、扬起湿鼻头朝
右前方嗅。莎喇、莎喇的声音由远及近,那是脚步踩踏落叶的声音。扭头瞅,
瞅见走来一女的,步态疲惫,俩手都满了,大包小包七八个。
女经理脸上平淡、冲她打招呼:「咋才来?」
「刚要下班、临时开会,所有班主任不许请假。」
女经理问:「带小烧了?」
老师:「嗯,当然。我先进去整啊。」
说完,女老师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木屋。
屋里一股浓烈熊味,兽尿骚香和兽的体味缠绕飞腾,兽的气场确凿、强硬。
地面铺了一张大毯子,上有熊毛无数。没桌子没椅子,屋里可移动物很少。这
简直就是熊家。
熊尿完尿,被牵进屋、四肢着地,瞅着女经理和女老师整吃的。
女经理给熊剁好肉,放熊面前地板上。熊朝女经理连连点头。还拿脑袋、
脖子蹭她大腿,口水横流。
女经理说:「行了行了,吃吧。」
熊开始吃饭。
两女盘腿坐旁边毯子上,一杯一杯喝东北小烧。
「上回你说的那姐姐啥时候让我见见?」
「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?」
「只许你胡来啊?」
「咱说好了的,各自的人单线联系,不横向发展,忘啦?」
== ==
老葛回家,走到自家门前,掏裤兜。干,裤兜是空的。他无奈地敲门:
「老婆,开门。俺又忘带钥匙了。」
门开,葛妻站门里,眼圈红润,一瞅就刚哭过。
老葛问:「干啥玩意儿?哭啦?」
葛妻回答:「今儿去体检,大夫说……」
「说啥?」
葛妻摸着左奶说:「说我这长了癌,得摘。」
老葛奔老婆胸口伸出手。
葛妻一把推开:「干哈?这会儿想起摸了?早干啥去了?」
老葛试图搂抱老婆,再次被推开。他说:「许是查错了?咱换家医院再瞅
瞅。」
葛妻:「已经换仨医院啦!那么多大夫来回摸,机器来回来去照片子,还
能错?人家说了,我这就是长期心情不好,给气得、憋屈得!」
老葛:「谁给俺老婆气受?说出来,俺跟他拼了。」
葛妻:「除了你,还能有谁?这下你高兴了。」
老葛:「谁高兴了?哪个男的乐意自己老婆切一奶子?气得?俺咋气你了?
不就忘带钥匙么?至于吗?」
葛妻:「人家大夫还说就是因为长期没人给揉造成的!」
老葛:「揉?老夫老妻的谁没事儿老揉?这啥大夫?」
葛妻:「你少废话。人家是专家。你呢?你是啥玩意儿?俺最好的这些年
都给了你,真是糟贱了。对了,人家还说是因为俺没生养过。人家统计过,生
过孩子得这种癌就少。都赖你!让你查你就一直拖一直拖。这下妥了、你踏实
了。」
老葛:「你赖不着我。我可让你找了,你也真找了、也让人揉了、还给带
家来了。上大街问问去,你男人够心疼你吧?」
葛妻赌气转身,一脑袋扎床上不起来了。
老葛站原地,脑子里静如棺材。癌那么好得?这婆娘使诈。不搭理她。走
到茶几旁边,拿起报纸,哗啦哗啦开始翻。
葛妻埋着头,听声音知道男人瞅上报纸了,心里彻底凉。方才还悄悄抱点
儿希望,以为他会哭、会疯、会砸东西、会骂大街、会扒光她肏她、深情地爱
她这马上要摘除的奶子,可是看来她自作多情了。难过得无以复加,却发现此
刻没了眼泪。心死透,透心凉。这家伙真可怕。这东西不是人。他脑子里都咋
想的?当初俺咋嫁了这么个人?真是零智商。
少一只奶子,这日子往后可咋过?俺还是女人么?旁人瞅见咋说?没完没
了的问题没有答案。
== ==
林子已经全黑下来。
林间木屋里,熊趴毯子上打呼噜,二女还在喝。女老师半靠在熊身上。女
经理搂着黑熊前臂,爱抚粗硬熊毛,情意绵绵。
「还来点儿?」
「不了,我已经美了。」
女经理走到木屋外。林子漆黑。她走出二十米,蹲下撒尿。尿水嗤嗤,蛐
蛐儿嘟嘟。不远处有几只萤火虫飞舞,上下左右,自由自在。
尿完起身抬头望,星空璀璨,静穆庄严,让人难过。亿万年白驹过隙,人
世间可悲沉浮。女经理眼眶一热。女伴走过来,贴她身边、双臂环抱、脸贴上
来、用嘴唇吸她脸上的泪。
「咱要死很久。」
「对呀,所以要好好活。」
「咋活算好好活?咋折腾到头来都是一死、都是空。咱能抓住啥?」
「啥也抓不住。那咋办?还不活了?来,进屋。」
女老师搀着女经理走回木屋。桔红色烛光从木屋窗子流淌出来,瞅上去挺
好看、挺有希望似的。
「猜猜我今儿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我下边塞着啥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猜猜嘛……」
二女低声说着甜蜜的话,互相依偎着走进木屋。
== ==
小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,快进自家楼门的时候,门角黑影里冷不丁窜
出一条人影,嗖家伙朝他扑来、双手推他胸口一下。他本来累得散架,又想着
往哪藏钱,根本没反应过来。赶紧瞅,是班上生活委员大白杏。大白杏比小赖
还高,长挺顺溜,后脖子上有个小痦子。
她说:「咋才回来?」
小赖给吓出一身冷汗,有点儿不乐意:「大黑天的你干啥玩意儿?」
「老师让来的,说你许是病了。」
「你才病了呢。我这不好好的么?」
「没病假条就算旷课。老师让问你这些天干啥不上学?」
小赖紧张起来。脑子拼命转,最后坦白说:「勤工俭学。」
「你还俭啥俭?我给你打的生活补助报告批下来了,钱我替你签的字。来,
给。」
说着,伸出手来,在黑暗里把几张票子塞小赖手心。
小赖合上手,刚要说谢谢,忽然发现大白杏没松手。小赖没发出声音。大
白杏的心思他懂,可惜大白杏不是他那杯茶。
大白杏低声问:「你这手咋了?这老多茧子?你干的啥活儿?」
一时间,小赖嗓子眼噎得慌,好多好多的话一齐挤车门口,谁也出不来。
「问你话呢。你咋了?」大白杏催问,「是不挺累的?」
忽然之间,所有受的苦和累、所有心里拼命埋的见不得人的秘密,统统埋
不住了,自己站起来,忽忽悠悠,厉鬼僵尸。
小赖狠劲咬咬槽牙,憋回眼泪、问:「你去我家啦?」
「没。我就搁这儿等你,都站仨钟头了。」声音委屈。隐约能瞅见大白杏
的眼睛忽闪忽闪,眼睑水润,像是泪光。
「我的事儿、你少管。」
「人家来提醒你,下礼拜考试。」说完,扭头跑远,快速消失在黑暗里。
小赖站原地愣了一会儿,慢慢走进楼门口,走进更黑的黑暗。
== ==
「乳房切除的同时进行乳房再造与修复么?」
「不。」
「切除与再造一次完成,能减少住院时间与费用,而且……」医生还想说
下去。
葛妻打断:「不,不了。」
那个瞬间她发现自己心灰意冷、啥都不想。情绪坏到极点,想骂人、想随
便找个人削一顿,可找不到发泄口。一切只能自己扛。
白单子、无影灯、麻药、刀子剪子叮了当啷喀喳喀喳,乳房摘除。手术还
算顺利,切完推回病房挂水。紧接下去就是化疗、掉头发、掉光为止、还可能
复发、可能摘右边的……
躺在病床上,她回想起偷欢快活的时刻。躺在陌生人怀里,两条腿被叉开,
心怦怦直跳,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刺激。还有那天,她被整得散了黄儿,等鸡巴
拔出去发现那上头裹着两人的淫汤、挂着白色泡沫。还有那回,她头一次听情
人说她奶头像泡水花生豆……
麻药劲过去了,一揪一揪的疼,撕心裂肺。都怪我到外头找男人乱来。这
是报应哇。悔呀。我不该啊。等他来,我要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说,咱俩完蛋了。
我要跟你离!
病房门开,老葛走进来,手里拿几张文件,抢先说:「咱俩过不下去了。
咱俩在一块儿不合适。咱俩结婚是个错误,承认吧。签字吧。这是协议。」
连最后一刀都没机会捅出去。熬淘。
== ==
火车站,太阳下,小赖一趟一趟扛着大包。脑子里一串问题:假条咋办?
考试咋整?钱藏哪?
汗已经出透,现在干了,后背一片汗碱。十六米开外,有一双眼睛在盯着
他观察,他丝毫没察觉。
小赖扛完一趟,正往回朝车厢走,一个男的拦住他,张嘴说:「小子,我
这儿有个活儿,你来不?」
小赖迎着阳光抬头瞅。这男的瞅不出年岁,长得挺标致,脑门宽、下巴硬、
骨架子大、鼻子长,大胡子花白。
小赖说:「我刚来,还没干几天……」
胡子说:「我不要老油条。我就瞅你硬实、肯干。这儿给你多少,我加一
倍。」
== ==
姬心里又犯了痒痒。闲了好几天,月经也干净了,下头那张嘴馋了。光自
己的手指不解馋。屄馋男人。
她忽然冒出一念头:现在轨道边北墙那儿有人么?想到疾病,她安慰自己:
就这一回,应该没事儿吧?
心跳加快,穿好衣服出了门。来到轨道边北墙外。这是一个固定的点儿,
约定俗成,老来的都知道。
这儿离火车站有三里地,杂草丛生,朝北是个坡,坡上有松树,挨墙是道
沟。几个老汉蹲草坡上,眯眼晒太阳,瘦干羊似的。有个半熟脸,晒得铁黑,
瞅见姬走来,起来跟她打招呼:「好久没见啊。」
多年前姬跟他好像搞过,记不清了。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行规,熟脸一般不
摸。这行流动性强,见过、弄过、唠过的,再见着一般就是站着唠两句,不好
意思再谈钱弄肉。
山坡上瞅着松散,其实里头门道多了,普通人整不明白。「老摸」里都有
头儿、有暗线、有盯靶的、有放哨的,有掏不起钱光过眼瘾的、有小报儿记者
卧底写稿儿的。
姬问旁边一个干瘦小老头:「今儿啥天儿?」意思是有没危险?有没有啥
大型整顿啥的?
小老头一边打量她一边回答:「头晌好天儿,后半晌谁知道?大姐这菜啥
价钱?」
「茄子一块、大扁儿两块、香肠三块。」
两人一拍即合,大太阳底下,小老头抱着姬就啃。姬家里没事儿,一身轻,
不着急不着慌,不言语,纯享受,同时也保持警惕,随时观望。
这游戏还是有风险的。以前泡这些地方的时候,听说出过事儿,比如哪老
大哥心脏不好,一激动当场翘了。还有的是带人来的,躲远处,完事儿讹人,
敲诈勒索。
小老头脱下裤子,露出松松垮垮一嘟噜,毛儿剩得不多,都花白了。姬在
小老头腿前头蹲下,瞅着那嘟噜,张嘴就含住,毫不犹豫。
「咝!」围观的齐发声,像一群蛇。
== ==
太阳快给人晒化了。小赖跟着给活儿的往前走。这活儿甜,给得多一倍呢。
一路上,给活儿的一直鬼鬼祟祟瞅身后,其实后头没人。这地方已经离开车站
挺老远了。
「这事儿别说出去。」林守烨嘱咐他。
「叔放心。」小赖回答。
在呼布拉库尔克车站扛大个,管给活儿的都叫「叔」,不论岁数大小。这
比「哥」威严,随时提醒你别乱了规矩。
又走过仨道岔,才到要练活的地方。这儿有十道轨,趴着六趟车皮,都空
着,没人。轨面上了锈,桔黄桔红;轨之间杂草挺多,黄不叽,都半人高,瞅
上去是个废弃的机修库。一只黑鸟嗖飙过去,子弹似的;没瞅见模样、没留下
叫声。
北边数头道轨,趴一货车。旁边停一辆大东风,驾驶楼子里没人,车斗也
是空的。简单一句话,这地方死掉了。
「东西搬那卡车上。麻利点儿。完事儿叫俺。」
「叔放心。」小赖瞅着叔走向远处一铁皮屋子。那里头也许有茶水有啤酒
吧。小赖开始搬运。包里装的啥,没说,他也不问。给钱就得。
== ==
道边北墙外,姬玩儿了三起儿,坐下来休息。半熟脸过来给她递来一瓶水。
她接过来喝。这时打远处又走来一女的,三十出头吧,脸盘穿戴十足的保姆。
一老汉迎上去,搂保姆脖子跟她低声说着啥;保姆一边听一边摇头。老汉
继续低声劝,忽然保姆挣脱开、大声说:「不行就是不行!太脏!」
老汉失望,松开保姆走回坡上。姬问:「啥情况?」
老汉说:「让她啯,她不干。我说给添点儿她还不干,死心眼子。」
姬不觉得男人脏。她脑袋里只有一股子冲动。这世上啥叫脏?没啥是不能
的。
姬打量他。六十多岁,左眼灰白色,白内障已经挺烈害。
姬问:「你添多少?」
老汉上下瞅她:「咋的?你啯?」
== ==
墙里,十道轨四周贼安静,小赖正闷头干活。抽冷子听见熬咾一声惨叫,
紧接着是笑声,是女的开怀浪笑,放肆,没遮拦。小赖停下手里活,擦擦汗,
判断声源。笑声又起,还夹杂说话声,听不清,方向是北墙外头。
北墙脚下堆着一堆锈铁锭。小赖登上去趴墙头上,顺着声望出去,只见墙
外坡上有一帮人,太远,脸瞅不清。一帮男的围着一女的,那女的光着身子,
是绝对的中心人物,是女主角、女英雄。她身子贼软乎,蛇一样弯曲缠绕,做
出的动作格外淫贱。身子骨能这么软的,小赖只知道一个人。他不敢想下去,
偏偏离不开、继续趴那儿瞅,腮帮子发麻、头皮发涩。
那女的又换了个姿势。肏她的老头更兴奋了。小赖想:身体能这么软的女
的,呼布拉库尔克准不止她一个。唔,一定是旁的女的。再说,那笑声也不像。
没听见姬婶儿那么放浪的笑啊。
他继续趴墙头往外瞅,瞅着瞅着,他僵住了,嘴唇松开了。他瞅清了,那
女的只有一个奶,歪歪着。
认出来了,错不了。那正是他昼思夜想的心上人。
姬压根没瞅见小赖,也没想到小赖在这地方。自由欢快的肉欲摩擦给她的
神经末梢带来强烈快感。她像酒腻子见了酒、走不动道了。
耍的主,有的有怪癖好。比如现在走过来跟姬丛椋搭话的这位,张嘴问:
「五块钱舔眼珠,干不?」
全场安静下来,都瞅着他。姬丛椋愣一下,问:「谁舔谁?」
== ==
下午上来点儿多云,街上哪哪都灰蒙蒙的。看门的来找香瓜,说有人找她、
有要紧事儿,不让见死活不走。谁呀?这么早就来?出来一瞅,是老葛,手里
捧一把花。一见她,咧嘴笑了,笑容灿烂。
香瓜问:「整啥呀你这是?」
老葛说:「你哪天动身?俺陪你一起。」
「你不套牢了么?」
「解了套啦,现在是野马一匹。」
明白了变故,香瓜惊得说不出话来。这是真的么?做梦呢吧?
老葛催她:「别磨叽啊。快点儿定。告儿你,这年头,口活儿像俺这么好
的可是抢手货。」
香瓜撒娇说:「你能让我děr一辈子?」
「能,俺发誓。」
「呵呵,拉倒吧你。真娶回家,成老夫老妻了,谁还舔呀?我成天守着你
在你眼前走来走去,絮叨起来没个完。」
「俺就要你在俺眼前走来走去、絮絮叨叨。」
说着,老葛从身后抱住香瓜,大手分别揉搓她两个奶子。动作很寻常,谁
解其中意?
== ==
「后来他真娶了那女的。那女的比他小好多。俩人过得有滋有味,买了房、
买了车。」姬说。
小赖懒洋洋躺倒在床上,瞅着房顶,顺口搭音。一切都失去意义。一切都
这么荒诞。他在琢磨怎么开口跟这大婶子摊牌。
姬瞅他兴致不高,就提个新话题:「对了,俺知道咱这儿有头熊叫人拴着、
怪可怜的。想不想去救?」
「不。」
「那咱打电话举报吧?不费事儿。」
小赖忽然翻身窜起来,一把给姬按倒在床上,野蛮扒开她的衣裳、恶狠狠
瞪着她,呼吸急促。
小情人终于调教成野兽了。姬心里暗喜,嘴上故意问:「你咋的了?」
「烂骚货!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稀罕你?!」没说完,小赖已经劈下仨耳贴
子。
== ==
精彩评论